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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October 7, 2016

中國的房地產、熱錢、人民幣匯率

最近,中國房地產、人民幣匯率的新聞常常浮上檯面來。

到底會怎麼樣的變化,說法很多。不過,相信沒有人會否認,不管中國下一步怎麼變化都會對台灣有很大的影響,檢視及分析一下中國政府公佈數字也許會有助於我們瞭解是怎麼一回事。

資金的大出逃

如果單單只看中國政府公佈的數字,中國的經濟是非常成功的。中國已經成為世界最大的生產工廠。中國的外銷出口已經是世界第一。2014年,中國的貿易順差有3830億美元,2015年貿易順差有5930億美元。兩年合起來,中國從全世界賺進了9760億美元,將近一兆美元。這應是人類有史以來最高的貿易順差。賺了那麼多錢,中國應該是一個非常富裕的國家。這應該是中華民族開國以來最輝煌的太平盛世。


不過,一些奇怪的事也在這一段時間發生了。

中國的外匯存底,單位百萬美元。
(資料來源:中國人民銀行)



根據中國人民銀行的數據,中國的外匯存底在2014年六月底達到了接近4兆(3.993 兆)美元的高峰。雖然中國2014年六月以後每個月還都有貿易順差,但是外匯存底卻一直下降。到了今年八月底,已經下降到只剩3.186兆美元。就是說,外匯存底整整減少了8070億美元。

但是2014年七月以後,中國還是繼續向全世界賺了不少錢。根據中國海關公佈的數據,2014年七月到十二月,中國的貿易順差有2776 億,2015 年有5930億,今年從一月到八月底也有2742億。就是說從2014年七月到今年八月底,一共賺進了1.2448兆。現在外匯存底不但沒有增加,還減少了八千多億。也就是說,在這一段時間內有2.052 兆的美元從中國跑掉了。

兩年兩個月跑掉了美金二兆多的錢,應該是歷史上空前的!


人兩腳 「熱錢」四腳

所謂外匯儲備(foreign reserves)或外匯存底就是存在銀行的(包括本國人跟外國人)外國錢。

因為有國際貿易,不管是出口或進口基本上全世界都是用美金或其他外幣,賺的錢也就變成外匯存款。

中國自從二十一世紀以後,製造業突飛猛進,就一直大量出超,大賺美金,他們的外匯存底也急速上升,變成世界第一。

美國的華爾街很快就發現一件事,中國的外匯存底增加的速度比他們進出口賺錢的速度還快。因為除了他們貿易順差賺的錢,還有很多錢自己跑進了中國,他們把這些叫做「熱錢」。

這些是什麼呢?有許多人及公司看好中國,拿了錢到中國去蓋工廠,生產產品內外銷,這些公司最旱大多是日本人及台灣人,到了後來也有韓國人及美國人。也有公司拿錢到中國成立公司,開店賣東西賺錢。

另外還有一些是只是純投資,買賣股票,房地產。

基本上,這些熱錢是那裹有好康就跑那邊跑。

這個趨勢一直到2014年的第二秀開始翻轉,中國的外匯存底的增加比貿易順差的增加慢。到了2014的下半年,整個趨勢更是急劇的變化,外匯存底已是開始快速的減少了。

到了2015年熱錢的外流更是加速。那一年,中國的貿易順差有5930億美元,但是外匯存底卻減少了5539億美元,也就是說,外逃的熱錢有1.1469兆美元。

這些外逃的熱錢是什麼呢?

首先,是許多外國的投資者看到股票和房地產都漲得很高了,把股票及房地產賣掉,獲利了結。

另外一個重大的因素就是許多外國工廠開始撤離,包括日本、韓國、及台商。這些撤退的工廠不僅把工廠關掉,很多也把以前賺的錢換成美金帶走。我們也見到中國政府已經用行政的手段在阻止日本及德國撤資的報導(參考6,9,10)。台商有沒有?

我們沒有看到政府統計的數字,但是部分鴻海要出走及三星等工廠已撤出,還有我們聽到的很多台商向南轉進,應該影響不小。只是那兩兆美元的出逃裡面,不知有多少是外商工廠?

還有一種是許多外國人在中國賺了錢,不看好中國的經濟或人民幣,開始把他們賺的人民幣換成美金,匯到外國。

香港首富李嘉錢變賣在中國的不動產出走已是人所共知的事。中國首富王健林也在變賣房地産,拿美金到外國投資(參考7)。

這些錢跑得比誰都快,正是我們台灣話説的「人兩腳 錢四腳」。



中國政府的角色


有人說人民幣匯率決定中國下一步命運(參考5)。我認為有相當的道理。

我們如果研究人民幣對美元的匯價就會發現過去十年來人民幣一直在上升,所以許多熱錢都跑到中國。因為他們以為那是穏賺的。

但是在2014年,日本的安倍三的三箭使日本元大貶,加上歐元也大幅貶值。所以那年第一季開始,人民幣也開始貶值。

沒有想到卻觸發了熱錢開始外逃。

中國政府對於熱錢外逃的現象應該相當了然於心。他們也在出台了好幾個於寬鬆銀根的政策。讓人民有足夠的資金能週轉。也把人民幣再漲回一點。

這些擧措並沒有阻止熱錢的外逃,但卻引起了股票及房地產的大漲。泡沫愈愈大。

到了2015 年,因為世界,尤其是歐洲的經濟不景氣,中國的外銷開始下滑。為了維持GDP7%成長的目標,政府也一直放鬆金融,讓大家可以更容易借到錢,刺激經濟,增加內銷。 結果大家借到錢很顯然的都是跑去買股票及房地產。泡沬當然變得更大。

到了2015年中,上海的綜合証交指數漲到了5000點左右,終於崩潰。一下掉了40%,下跌到3000點左右。到了八月,終於撐不下了,中國政府又把人民幣大幅貶值。更是加速熱錢的外逃。

外資更加沒有信心,更加大逃亡,到了2015年底,一年裡已跑了一兆多美金。

人民幣對美元的匯率


今年以來,因為外銷一直不見起色,人民幣還是繼續的下降,似乎要調到外銷回升才會停。但是有那麼多的外資撤離,單單人民幣的匯率調整有可能救嗎?

借錢裝胖子

股票市場最近稍微靜了下來。但是房地產卻一漲再漲。到了最近,可以說已經變成泡沫了(見參考2,3,4,8)。又引起很多人的注意。這些最近房地產的買賣也多數是用借錢來買。IMF也跳出來警告,中國的借貸已經超過他們GDP 的三倍(見參考1,5)。

目前世界很多國家都因為景氣不好,政府都自己印鈔票來借給人民,他們們叫做量化寬鬆(Quantitative easing)。除了1930年代美國經濟大蕭條時曾經短暫用過,沒有人有這樣做的經驗。所以也沒有人知道會怎麼變化。但是中國卻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他們的量化寬鬆的數量更是驚人,世界第一,無人能及。

這一輪的量化寬鬆應該是2007 到2008年美國的金融危機,美國政府開始印鈔票買公債開始。把私人擁有的政府公債買下,這樣那些人就可以用那些錢去做別的。就是把資金釋放出來,增加市場的融資。這些已經在2014年初停止。

中國的做法雖然不是叫做量化寬鬆,但是基本上也是借錢來維持硬撐,不讓股市跨下來,不讓房地產崩盤。不過他們的規模卻是世界第一,全國超過三十兆美金的借貸。

很多人說,美國政府不是也在借錢嗎?

事實上,是很不一樣。

美國的外匯儲備是零,但是全世界的外匯儲備至少有一半放在美國。

美國的銀行只接受美元存款,所以全世界的人存在美國的都是美元,是美國自己的錢,不算外匯。所以美國是全世界外匯儲備最少的國家,是零。

但是全世界有外匯儲備的國家,都不會把外匯放在自己的中央銀行發霉,不管是台灣、日本或中國,都會把他們外匯儲備中大都份的美金拿到美國去買美國的政府公債,就是借錢給美國。因為美金是國際貿易的主要貨幣。雖然美國公司有2.5兆(有的人說是5兆)美元存在外國,其實大部分最後都是儲存在美國。所以美國政府的公債事實上有一大部分是外國人用很低的利率借給美國的錢(裏面有很大部分是美國人自己的錢)。所以不管錢怎麼跑,最後都會跑回美國。美國公債的利息也特別低。美國人自己印鈔票的只有不到他們公債的25%(4.5兆美金),接近於美國GDP 的25%。

中國的借款超過GDP300%,我實在不知道是那些錢是從那裡來的。

房地產會不會崩盤,我不敢說。但是為了維持高GDP的成長率,這個「史上最大」(王健林語,參考7)的泡沫不繼續吹行嗎參考8每一次想到可能的結果,我都會想把耳朵掩起來。

如果我在中國有投資,一定會非常擔心。



後註:本文所有中國外貿及外匯儲存的數據都取自中國新華社中國金融信息網

參考: